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黑豆豆浆粉

【一往而深】

羊凡,杨鹏,翅膀

中部主杨鹏,微羊凡


【中部】


B市的雨像个小娃娃,你永远摸不准他什么时候就开始痛哭流涕。所以常居这里的人们养成了随身备伞的习惯。

高杨这个异乡人没有,对于他而言伞过于重了。中号的斜挎包装两本书,一个水杯肩上已经颇有重量。

他立在廊下许久,三号楼建了有些年头,头顶的遮雨台上布着蜿蜒的裂缝,他觉得那里应该趴着一只壁虎,可惜没有。

有人也顺着他的视线往那瞧,他用余光瞥了一眼,对方同他一般两手空空。

一双眸子忽望过来,高杨微微愣神,但很快调整过来朝人颔首微笑,然后合手握住背带冲进雨幕。

细密的雨水随风飘了他一嘴,他鬼使神差的伸出舌尖舔了下唇,涩的。

他已经很久没做过这样清晰的梦。高杨抹了把脸,干燥的掌心被润了点湿意又很快没痕迹。

身旁的人仍旧闭着眼安静睡着,他的手指慢慢探了过去,最后用拇指轻刮了一下对方的下巴,这哪里是玫瑰花的刺分明是土山上横出一截的枣刺。

他合上眼,手指仍旧搭在对方的下颌,再睡会吧,今天不着急。

灰色的围巾在脖子上绕了一圈半,高杨嗅到了浓厚的香薰味,他侧头看那个正在系鞋带的人,有些无奈的想下次该买个没味道的洗衣液。

陆宇鹏又套上他那件黑色高领毛衣,外面是一件加绒牛仔外套,他没围围巾,却戴着一顶豆沙色的老头帽。

今天星期三,天气不错,高杨只有下午第一节有课,陆宇鹏满档,有两大节。

下了课他在教室呆了会,不过小论文仍旧没什么思路,大纲摆了四天,就是敲不出别的话。他不想硬磨便利落的收拾好东西打算去校园里找个地等陆宇鹏。他从三楼下到二楼,脚步突然一顿,几乎没怎么思考便快步走向楼梯旁那间教室的后门。陆宇鹏一贯喜欢坐后面,他透过门缝,模模糊糊瞧见个人影,身子弓着大概又在玩手机。巧的是,有两个学生跟做贼似的猫着腰溜了出来,高杨一脚抵住门边,蜷了蜷手,刚决定进去那双再熟悉不过的眸子忽的撞了过来。

俞平曾评价过二人的关系,满口的温水。满口是俞平家乡的说法,意思是刚刚好。

可现在他们私奔一般躲进昏暗的新楼,那是医学院的实验楼,连电梯都还包着保护膜。

他们急切的靠近彼此,然后在尘埃的见证中接吻。

他们的二次相遇是单镜头。头上是无云的天,脚下是老旧的水泥路。路旁种了两排红枫,故而敷衍的叫做红枫路,不过比起其他博学,慎思路来讲,红枫路三个字实在出类拔萃。

陆宇鹏当时在做什么,他正对着一株红枫展露笑颜,半天不动步子,而高杨莫名将自己隐在拐角处做着窥探行为,他绞尽脑汁的想这个人究竟在笑什么。

后来陆宇鹏用着轻快的调子告诉高杨,不知道,可能因为喜欢,见着就很开心。那时,他又对着一簇雏菊跑了心思。高杨顿觉自己愚蠢,于是扯平了脸半天不同陆宇鹏讲话。

算起来那是,22岁高杨做的事情。

他们从另一侧的安全通道出去,陆宇鹏心虚的说他想吃火锅。

前段时间陆宇鹏跟着他室友连吃了一周的麻辣烫,结果嗓子哑了,嘴巴烂了,此后高杨严令禁止他吃辣的。并且以身作则,让陆宇鹏跟着他喝了一周的稀饭。

这会他们毫无节制的点了三盘牛肉,两份羊肉,其他杂七杂八各来一份。

二人吃的酣畅淋漓,半道陆宇鹏突然端着碟子和他坐了一边。陆宇鹏是个左撇子,挪了位后便换了左手握筷,右手寻了另一人的左手,在桌下交握。

俞平若是见到此景,怕是要说他们喝了酒然后开始大骂恶心。

“我送你回去。”

“不用,我等会打车走。”

高杨关了车门后,又落下车窗,陆宇鹏趴了进来像是要说些什么,高杨先出声嘱咐说,“以后少跟着沈研吃麻辣烫。”

陆宇鹏挠了一下脑袋,“他是被我带的,”

高杨不说话了,俩人就这么一直盯着对方,直到陆宇鹏伸出一只手将他的围巾捞到鼻尖嗅了几秒,“一股火锅味。”说完他又笑了,“我突然想起来之前有天中午我们去吃王婆大虾,衣服窜了味,我闻了一下午的底料味,然后,然后那天晚上我偷摸又去吃了一顿。”

高杨问他,“和谁去的?”

陆宇鹏笑着比了个一,“路上慢点。”

高杨说,“到宿舍给我发消息。”

陆宇鹏应了声好,说完站好又往后退了一步,高杨忽然叫住他,“陆宇鹏。”

“高杨,如果我们都老一些该多好。”陆宇鹏最后说道。

高杨又住回了那栋偏隅一角的硕士楼。

俞平往宿舍搬了盆仙人掌,高杨正在上铺换被套,俞平叼着烟在下头囫囵说着,“一周后我要是写不出一篇小论文,我就扎我自己。”

高杨手一顿,又听俞平说,“六点的时候你记得出门。”

“为什么?你要裸奔?”

“滚你丫的,你家那位千辛万苦求我改了歌,冲你这句话不保密了。舒伯特的鲟鱼不知道多少钱一斤。”

硕士楼旁有个喇叭,高杨掐着点出去,从六点等到六点二十多,听着男女主持啰啰嗦嗦讲了半天,俞平已经拿着饭从餐厅回来,见着他吹了声口哨,高杨嗤了一声,“我们分手了。”

俞平被口水呛弯了腰,高杨抬脚回去,没几步俞平开始冲着地板破口大骂。

被迫出柜的是陆宇鹏,高杨在那一刻其实有一丝庆幸。

后来,入了冬,B市仍旧会下雨。

而他这个异乡人终于妥协的去带一把伞。

再然后,俞平说,“我有个小师弟。”高杨倪了他一眼,“我这种情感缺失的人配不上你师弟。”

俞平正经的过了头,“玩笑归玩笑,你是什么人我看的清楚。”

高杨摇头笑他,“你是他爸?”俞平靠着墙根去看他那盆开了花的仙人掌,“我情感泛滥不行。”

雨终究没下起来,雨刷吭吭的撞着玻璃,高杨问黄子弘凡,“怎么想着送俞平仙人掌?”

黄子弘凡似乎斟酌了一下措辞,“我本来想给自己买盆多肉的。”

“你这么怕俞平?”

“从他成为我师兄那天起,我就怕他,就像沈研说的,主任,主治,住院医一个道理。”

高杨偏头看了他一眼,黄子弘凡缩着肩膀,又鼓起了腮帮子。

红灯转为绿灯,前头的车辆动了起来。高杨脑子里又跳出来那个清亮的声音,“老板,给我来个渣男锡纸烫!”

陆宇鹏最后说,祝我们好。

高杨后知后觉,其实俞平说的不对,他并不是情感缺失,只是有些迟钝。

沈研那天歇斯底里地指责他,白色的纸花在他眼前转着圈,高杨只觉得晕眩。

后来黄子弘凡给他发消息说,以后听我说好吗?

高杨几乎能想象这个孩子抿着嘴敲字的样子,他本来想说,我们分手吧,最后仍旧没有发出去,他问,中午吃饭了没?

前些日子他去了一趟老区,好几年了,那里像是废了一般,树木愈发旺盛,老旧的建筑隐在其后,像是陷入长久的沉睡。正当他打算驱车离开,恍惚间听到一阵铃声,接着是鞋子踩进水洼的声音,他慢慢勾起唇角笑了。

“黄子,你喜欢我吗?”高杨偏过头问黄子弘凡。后者扒着车门使劲跺脚,“你开门啊啊!”

那年,高杨26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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